【露中】这瓜这么复杂(03)

我窝陷在柔软洁白雪地里,盖着一块大块厚重又鲜亮的大红棉布,薄命象征的嘴唇冻地乌黑发紫。


我能感受到脑后梳着得长辫冻僵到硌着我发疼。


“大哥……”王东北套着他平日里极舍不得穿的灰兔皮宽袄,使劲抽噎了一下。


这兔毛夹袄都是很久以前用白围巾大毛子猎回来的动物皮毛给他硬凑出来的,这副怪模样搭配在比自家大哥还要高壮一大圈的壮汉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血沫把我的牙关冻住了。


我说不出什么些好听的话去安慰王东北,也没法因为寒冷肌肉收缩到牙齿哆嗦着碰撞到一起“咯咯”作响,不过这腥咸的红沫过会就跟着哽在我喉管里的半腔凉血,像富裕人家过节日吃的猪肉冻一样糊糊地胶着住。


王东北哭得更凶了,一泡泡泪水从他浮肿地眼眶里喷夺而出,甚至有几滴挂到他大大的鼻尖上晃荡。


我极力睁开我那没有光点的瞳眸,去盯着看发黑的、凉薄的、吝啬的没有丝毫热度可言的太阳。脑袋昏沉沉得就像扔我那颗颗灰土色的石子,结实硬邦,却可怜的不具有任何思考能力。


太阳飞去地旋转,很像伊万曾经送给我的一束明亮光鲜的向日葵,硕大饱满的花盘如若把能熊熊灼烧雪原的炬火,点出光明的天地一角落。


“吉时到——!”王东北哑着嗓子去嘶吼,仿佛村头老人口中张牙舞爪的神虎那般来,仰天长啸。


“一拜天地——”


悠长地腔调有序地吆喝起古老仪式的开场。壮汉手臂里稳稳地托举着的白围巾,裹着块同样崭新的红棉布。


“二拜高堂——”


我他二人,再加上一块脏兮兮、混着暗陈血迹的围巾,默默地去望着这灰蒙低压的穹庐,这光秃斑驳的树林,这白皑阴闷的雪场。


生育吾之父母者,天地也。


“夫妻对拜——”


我眼睛早就看不清楚些景物了,有什么温暖的物什让王东北托举着缓缓附压到我比白雪更冰冷的青色脸庞上。


刹那间,我看到了——红白分明的大毛子伊万与一束美丽香甜的金黄向日葵;感觉到了——似乎也有夹着几块没抖掉的石头,布巾毛绒的触感。


它染有烈酒的味道,有最美好纯圣的爱恋的芳香。


“小耀,做我的喀秋莎吧。”


比阳光还要干净剔透的男声混杂着浓浓的卷舌音在我耳畔响起,可却我激动地几乎要落泪。


也只是几乎。


“好。”


我闭上眼睛,在跳不动的心脏深处小小声羞涩地回答。


“礼——成——!”


鹅毛大雪还继续下,像天神的祝福;像抛洒满天的纸钱;像两位不屈英灵幻化成白圆的光片弥散于这污秽的苟且人世间。




后记:从沙皇到苏联,俄罗斯人对同【〔性〕】恋者都非常之苛刻。人们会聚集起来,举起石块将违背“主的意愿”的情侣们活生生地砸死,以得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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